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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淑梅:相遇一只白鹭
九月并不晓得十月要去那里,从市民中心观景台步行,我闯入十月的钱塘江。
放眼江畔,茫茫中船影飘渺,岸边亭台楼阁耸立。横跨的大桥,给江面系上一条钢铁腰带,并拦腰抱起江水,捏住天空,拥蓝天白云入怀。被履痕碾压的桥身与江水遥相呼应,山川、河流、湖波、车流、人流纷至沓来,奔涌而至,气势恢宏壮观。
我依黄河而居,钱塘江是我的向往,每思涨潮之景象,心中如潮水澎湃。孩子到杭州工作后,我时常往返于北方和南方之间。想一条江与一条河,亿万年守望,万马奔腾,波澜壮阔,亘古不变,你有你的离骚,我有我的南国情怀,惺惺相惜。在家时,我常静坐于黄河岸边,聆听一条河的喘息。到杭州,钱塘江是必去之地,无论白天和夜晚,独自倾听一条江的应答。
午后的江边,人流不断。顺着江堤漫步,风吹起发丝,撩起裙角。漫步于此,放下繁杂,让心随着水流漂。独依栏杆,看一江浩渺,一眼辽阔,心境豁然开朗。
船只在江面上行驶,我的心思也跟着起航,仿佛自己变成一条大船,在水中自由飘荡。船上的桅杆被风吹起,甲板被浪头冲击,它依然激流勇进。其实,人生就是一条船,掌舵者是自己,在生活的江海里,把遭遇化成风浪,才能拥有令人回味无穷的欢笑与泪水。
船越来越远,直至在我游走的视线里消失。陆续到达的游人或驻足,或眺望,或嬉笑,或惊叹,好不寻常的堤坝之上呀!
顺着栏杆前行,江面上一道白影拽住了我,揉揉眼睛,就那么一点点的白。我抓住栏杆,身子前倾,那是一只白鹭吗?愣了片刻后,在惊叹中回过神来,确实是一只白鹭呀!
这是怎样的一只白鹭呀!在江水之中!
深秋午时,面向无限,它好像站在自己的钱塘江上。一只鸟的涛声,一只鸟的江水,一只鸟的世界。当潮水推起的浪一层又一层扑来时,岩石时而被覆盖时而裸露。它铁青色修长的细腿被水淹没,尖嘴钳的长喙时而低垂时而昂首,雪白的羽毛亲吻着浪头,在阳光下影影绰绰,时影时现。它迎着浪头,于潮来潮去中不断地变换姿势。
是孤独是等待是歇息还是守望,任凭浪花翻涌,站立于岩石之上!
是岩石上的一只孤影在放纵着身子,是孤影下一颗心在无所畏惧。
我用相机定格它的姿态,不断地变换着角度。当我屏气凝神,把手举过头顶时,它是否知道了我,所以转了一下身子朝着对岸。当我蹲下,从栏杆的缝隙间伸出手指时,它是否懂得了我,所以又转了一下身子望着大桥。当我走到堤坝的西侧平行着闪下快门,它仰望着天空。就这样,风中,浪中,它带走了我的全部,只剩下一种情思,在我心底绵延。
我想和它一起站立,我有双脚;我想和它一起守候,我有北方和南方;我想和它一起写诗,它是白鹭中的诗人,我是人间的诗人。
它属于天空,或飞翔或翩翩起舞,我属于大地,或行走或自由翱翔。天空如此高远如此纯粹,大地如此深厚如此粗犷。因此,它是轻灵优雅的,我是灵动美丽的。我用相机,留下它的身影,也是留下了自己。
可是此刻,它在钱塘江,我也在钱塘江。从不同视角扑捉它时,人影不断遮挡住视线,随之而来的伤感,使我有五分落魄,三分无奈。就在看见它的瞬间,仿佛相遇了自己的不惑之年。无法交流的方言,快步流星的脚步,惊人的房价使我在穿梭中,分不清谁是自己的眼前,谁又是自己的远方。
十月的钱塘江,江水无所顾忌,人潮在阳光下放纵着脚步。而我,一个怀揣口琴的异乡人,背着硬朗的身子,站在江畔,对着那只白鹭静静地吹响那一排琴孔。
一丝风划过指间,我希望,风触动音符惊起它的羽毛,我还希望,当它抬起头会看到,我也有一双水汪汪的相依的眼睛。如果它脱口喊出我的乳名,我愿意是它在空中飞翔,在水中嬉戏的亲人和友人。
夕阳开始褪去红袍,我望着它,它望着远方。游人来了又走了,而我舍不下它。我直起身用身体搭建一片天空,让它如雪的翅膀伸开,铺满洁白,我的头顶在夜色里开始感到风的变化,它和我同时抬头,钱塘江响起鸣叫。它掠过我的上空,盘旋着飞来飞去,那一点被夜色吞没的白,落在我头顶之上,像我口琴的曲子,勾着我的魂魄。
它飞过夜空,我站立着。
天空再次响起鸣叫,仰望着它飞离去,飞出我的视野,最后飞出我的瞳孔,化成夜色,留在了钱塘江上。
大片大片的湿,随江水而去又随江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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