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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毅:那一年,山高水长
北方,很少有这样潮湿闷热的天气。一连几天阴雨,沉闷得很。这样阴郁的日子总是能勾起人回忆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容易堕入怀旧的人。
北来已整整11年了。从当初的形单影只到如今的三口之家,从当初挤着住单位宿舍到现在拥有自己的住房,从当初别人眼中青涩的少年到如今皱纹初现的所谓“青年”,从拖着行李箱离开水汽淋漓的江北小镇到迤逦千里,终日与雾霾抗争,蜗居于北方小城……一切的一切,在回忆中显得既清晰又模糊,既真实又荒诞。所以,回忆于我,山高水长,情断意绵。
记得那时的她淳朴、大方。同学们都叫她“辣妹子”,因为她说过,她来自四川。的确,她又是泼辣而大胆的。那一年,我的一篇影评刊登在校刊上。文艺学老师秦老师(应该尊称为恩师)当着150人的面,大声朗读了我的文章。自然,自此以后,我在中文系小有名气。几次课后,胡同学(我很想称她为胡同学)找到我,让我教她写文章。我自然是欣然应允。搞文学的人天性敏感而多情。本来胡同学是仰慕我的文笔,在我这里却变成有意地接近。现在想来,实在是自作聪明。
因为又是同班,见面的机会甚多,一来二去,我们像模像样地、懵懵懂懂地彼此牵起了手。此后,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一起逛街……还有,一起吃鱼。
称黄州为水乡实不为过。到处是水塘,遍地是沟渠,自然,鱼是少不了的。记得老校区的池水浊臭不堪,然而水里的鲢鱼却异常肥美。食堂的油炸鲢鱼块味美价廉,依稀记得是两块多钱一份。校区东面有一条很深的沟渠,里面的鱼儿倒是很多,可惜水太深,我们都不敢下水。
搬到新校区,依然三面环水。课余,宿舍几个人壮着胆溜到校区南面的池塘摸鱼。每一次都收获满满。和她在一起之前,自然是宿舍几个人将满盆的鲫鱼一路小跑地送到校园餐馆,请师傅红烧。和她在一起之后,我每次都会挑出一两个个儿大的,仔细刮鳞,抠腮,剖肚,冲洗净尽。然后,冒着被辅导员抓到的危险,在阳台支起酒精炉,点上火,淋上油,将鱼放进去。于是,在一片滋滋的响声里,香飘满屋。这香味浓烈而鲜美。那是埋藏进鱼腹的葱姜蒜透过鲜嫩的鱼肉,和着油脂,在高温下炙烧的味道。直到鱼皮被煎得金黄,浇上褐色酱油,加醋少许,红烧鲫鱼便可出锅。
将鱼盛在碗里,盖上盖子,急匆匆送下楼。她依旧在离男宿不远的水边等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我觉得自己幸福而美好。现在想来,那便是恋爱的感觉吧。
然而,半年时间过去了。有一天,她找到我。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她没有任何征兆地吻了我。过了几天,她告诉我,她喜欢上别人了。
这便是我的初恋。
无疾而终。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却又显然顺理成章。
11年过去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当初有一个懵懂少年给他做过美味的红烧鲫鱼;不知道这份情,于她是否也依然温柔地躺在记忆的深处;不知道这份源起于我自作聪明的爱情能否在多年后依然唤醒彼此无边的回忆……
2016年的同学会,她没来。电话里告知我是火车晚点。
回忆里,那一年,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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