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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景亮:从绣江河畔奔来的一匹骏马

作者:当代散文 日期:2024年09月23日 浏览:496 原创


       徐可顺先生《马上相逢》《槐夏里》两部作品集同时出版,可谓厚积薄发,令人敬佩。与他相识于去年秋末,还是在周三读书会山大路垂杨书院会址。那天见他正专注地在一摞书稿上修改着什么,便凑上前问,他说在校对作品集样稿。神态谦和,温润如玉。

       今年6月份又见面,我俩互加了微信,他发过来《不敢合眼的城墙》和《读年》这两篇堪称其作品集代表作的散文。品读再三,启迪颇多,感想颇多。

       作家要具悲悯情怀和宏大格局。生于章丘绣江河畔,喝着百脉泉水长大,使徐可顺成为灵魂丰盈之人。对故乡的挚爱和强烈的归属感,集中体现在《不敢合眼的城墙》一文中。

       一座城市也好,一个地方也罢,吸引人的不仅是美食与美景,最让人不能忽视的是其历史内涵与文化影响。徐可顺善于挖掘地域文化内涵及价值,并有自己独特的解构视角。见到旧军古镇上的孟雒川纪念馆,他竟产生了欲抚不能、欲哭无泪的感伤。当看到孟氏家园的阁、祠、庙、堂等建筑都不复存在,仅剩村西头一截留有无数枪眼的残垣断壁时,他有了一段发自肺腑的喟叹:“唉!痴情守义的孟雒川纪念馆啊,你可以带我们抚惜孟家曾经有过的显耀过去,可是你却无力把老物件、老建筑还原于喧嚣当下,可以给古镇旧军以沉静与深思,给我们以闲适宽馀,痛快地来个时光穿越,在历史的脊背上回味地走一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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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在历史的脊背上回味地走一走,看一看”!在徐可顺眼中,一代商贾孟雒川开创的“瑞蚨祥”已经不仅仅是一家绸布店那么简单,它更像一尊精神图腾、一个文化坐标、一面信誉明镜、一把良心尺子。正因如此,才促使他深入挖掘“瑞蚨祥”从小到大,由弱到强,绵延不衰的深层逻辑。

       作家应当具备内求能力。抛开事物表面,去伪存真,去粗存精,深入思考,是写作者的基本功。徐可顺记得父亲当年曾瞪大眼睛、眸子里闪着平日里少有的光,伸出大拇指对他说“瑞蚨祥,那可了不得,全国‘祥’字号都是他家的!”若干年后,徐可顺与“瑞蚨祥”命中注定似的有一段缘分。“当初只道是寻常”,后来被这个传奇撞击心灵,随着对“瑞蚨祥”的深入了解,他对自己的故乡更加引以为荣,也理解了父亲当年竖大拇指的缘由。孟家从一个推小车赶集贩卖寨子布,历经五代人,百余年打拼,“祥”字号商铺在全国发展到130多家,究其根源,“这是左手《论语》、右手算盘,立九州、心向海的文商开放思维,是一支从东方大地出锋、向沿海乃至海外运锋的文化经营巨笔。”这就是作者眼中百年老字号“瑞蚨祥”之所以取得成功的密码。

       著名作家刘震云讲:“真正的作者的写作,并不在他书桌前,而在于写作之前的想。对于作者而言,是认知、是哲学、是思考,这是非常重要的。”徐可顺《不敢合眼的城墙》,是一篇源于生活,深入思考,发人深省的文化散文。正如苏轼《观潮》诗所云:“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徐可顺对旧军孟家“瑞蚨祥”的认识,由少不更事时的“不过如此”,到成年后的“原来如此”,从被动接受到主动亲吻以至仰慕,暗含此“庐山烟雨浙江潮”非彼“庐山烟雨浙江潮”的况味。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境界颇有几分禅意的升华。

       另一篇作品《读年》,涉及父子情感的大话题。笔墨生动,描写准确,感悟深刻,是这篇散文的特色。那年的腊月二十六晚上,他与父亲还有两个舅舅,各拉着一平板车香菜进城售卖的经历是一条线,另一条线则伏着父子情深。

       临近年关,拉车徒步近14个小时,进城百十里,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进济南府。“刺骨的寒风也无法阻挡我们周身洋溢的热情,汗水在棉袄、棉裤与肌肤间无声地来了个大面积亲密粘贴,一会儿就变得冰凉起来,浑身不自在。”白描式的写法,没说一句苦呀累呀,可就是让人感到心疼,感到窒息。还有“苍茫间就只剩下四人步调不一的‘噗噗’脚步声。间或有小吉普车颠晃着大灯,‘嘀’的一声,从身边驶过,眼前的光亮瞬间洒向身后,留下眼前片刻的黝黑。”那种画面感、真实感扑面而来。象声词的运用,让几十年前的进城之旅变得可触、可视、可听,无形中把读者带到特定情境里,足见作者驾驭文字的功底。

        接下来就是一个反转:进城后,父亲给他两角钱让买点吃的,当他抬腿迈步时,突然不敢触地,一走就疼,“是从脚底沿脊柱瞬间传到头顶的那种疼”。面对突发状况,父亲下意识地第一时间派小舅用自行车把他驮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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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作者善于调动读者的情绪,读者也愿意沿着他布下的“阵仗”探寻答案。最牵动读者的,莫过于他父亲那一车香菜卖出去了吗?几天后,徐可顺在村口见到从城里返回的父亲:“我向车上看看,用草苫和破棉被盖着的还未卖出的香菜足有半车多。”“父亲这年根儿的一赌,直让我心头憋闷,莫名的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也是这一赌,让我猛然读出了那段时光中之于我、之于我家的过年的滋味,更读出了父亲在那个年代对我、对我们家的爱……”读完此文,不禁潸然泪下,读者与作者的共鸣之情油然而生。

       当年一个不满14周岁的孩子,竟然有了大人般的相当,成为父母眼中那个懂事的老大。赌与读谐音,前者是物质的生活的,后者是精神的心灵的。这既写出了徐可顺作为家中长子的责任与觉悟,又写出了生活的艰辛与无奈,更写出了来自父辈的温暖与期盼。

       巴尔扎克说:“世界上的事情永远不是绝对的,结果完全因人而异。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于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于弱者是万丈深渊”。文学的底色是悲苦。其实说到底谁都不喜欢苦难,更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谁和幸福都没仇。苦难就是苦难,它本身并不值得歌颂,值得歌颂的是战胜苦难获得成长的过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学的使命就是描写悲苦,追寻温暖;反映苦难,揭示人性。

       徐可顺这两篇代表作,一篇着眼乡愁,一篇立足亲情,题材不同,角度各异,但都体现出他独特的写作风格:对事物的深入思考和对人生高维度的哲学解读,使其作品呈现张力十足,意蕴深远的气象。

       阅读是写作之母。徐可顺曾说他喜欢美国作家塔拉•韦斯特弗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一书,书中主人公塔拉,通过不断学习阅读,挣脱原生家庭束缚,在反思中得到救赎与解放。徐可顺自喻塔拉,这个农家子弟从小就喜欢学习,如饥似渴地学习,甚至不放过一片带字的纸,他把阅读当成了一种生活习惯和生存方式。正是矻矻孜孜的阅读,他才走出家乡的女郎山,到烟台上学,来济南工作。逾40年,上千本书籍的海量阅读,为他取得一个个成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获取自学考试大学本科学历;在媒体发表各类作品60余万字;齐鲁壹点平台总阅读量近1600万;今年6月份,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两部作品集也如愿出版。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抽象概念,在这个生命力旺盛的九月化作累累硕果。

       徐可顺属马,作品集取名《马上相逢》。衷心祝愿这匹从绣江河畔奔来的骏马,在文学的沃野之上,“霜蹄千里骏,风翮九霄鹏”!

臧景亮,1958年出生,济南人。济南周三读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阅读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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