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 黄军伟  著 

《风衣》列入由山东省散文学会与团结出版社共同策划的品牌出版项目《山左齐风》，该丛书由山东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宋登科，《当代散文》编辑部主任李书忠主编，共九册，由山东省散文学会组稿，济南海东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设计、编辑、审校、印刷，团结出版社出版发行。 

八月，屋门外有北风吹入室内，呼呼地响彻走廊，挺猛的。台风将来未来，天气因此阴凉不少。这样的天气，很舒适。我想给自己第一本散文集子《风衣》写一点什么，只是脑际有些空荡。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写文章呢？如果从第一次投稿算起，那大概是二十年前吧。

想起来，自己写作第一次正式发表，是在《漳州青年报》，当时报纸上“菁菁校园”一栏发表了我的诗歌《推敲门外的人》。那时我还在读书，心情特别激动。之前，我还获得了一次漳州市区新概念征文比赛优秀奖。有了这样的鼓励，我和文学算是走到了一起。

之后，毕业了，我先是到工厂工作一段时间，然后从事教学工作。在农村从事工作这么多年，生活一直多有波折，其中的艰难，不能说排山倒海、生死相搏，说波澜起伏应该是不为过吧。我就像一位出海打鱼的渔夫，风浪经历过了，才知道大海不能总是平静的，生活不能总是容易的。

换一个角度来说，生活的不容易也成全了我的写作。在写作的道路上，跌跌撞撞，波波折折，风雨晦明时，有鸣物司晨，我便勤快起来。多年的努力，也不知道自己收成了什么。久而久之，我学会接纳了自己，也接纳了纷纷扰扰的人情世故。我明白了，和我有关的问题，不是由内而外，就是由外而内，它们的存在，不是用来反对或者显摆，而是用来解决的。我勤快地阅读与写作，让我的心开始慢慢沉寂下来。在不断探索的写作中，我发现了自己，发现周遭事物以及和自己相瓜葛的风俗人情人际的种种诡秘，或者说发现了诡秘与诡秘之间某种闪亮的意义，这让我写作越来越入味、靠谱了。于是，豁然开朗境遇的一次跳脱，或者说是一个转身吧，我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了，人也精神起来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随着沉重的心情得以释放，我写作的文风变得轻快起来，我写作的意识也从“小我”到“大我”跨出实践重要的一步。记得写回忆文章时，我求真向善，童真满满。写孩子的乐趣，写生活的喜怒哀乐，写家庭的困境与烦恼，写生活的艰难经历，写长辈发人深省的故事，等等。记得那时写作是多么随心随性，我把自己当成一只奔腾在原野的小驹，信马由缰。真言不吐不快。突然有一天觉得自己笔短，表达的功力不够深入，于是我自觉地收了收笔，搁置几年，把思想里的宝藏先行收藏，等来年情思泉涌、文采飞扬的时候再来万马奔腾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学历、游历的增加，我重新发现了自己。这个“自己”，就是回到自省，就是曾子所言“吾日三省吾身”，就是意识到我不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了。

写文章是给人看的，让看你所写文章的人得有所收获，要么心情愉快，要么所有启迪，要么痛定思痛，要么脱胎换骨。如果读你写出来的文章，别人看了都不能有收获，达不到“以文化人”的效果，那样写出来的文章就不算文章了。当然了，要写的文章能够有“脱胎换骨”的影响，这得有很深的道行。如果读者读我写的文章时能获得精神上某种愉悦或者鼓舞，并能留下口碑，那么我知足了。白居易说的好：“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好的文章，要有鲜明的个性，要有强烈的时代性，要有生动的生活性，要有内涵的思想性，要有独特的创造性。意识到这些，要想写好文章，那我就得回到生活现场，感悟生命真谛。

回到生活现场，可以说是我写作反省后再一次探索转身。生活，是多彩的，也是无奈的，它问题的辩证性存在，是创作的源泉。在时代背景之下，空间在时间面前变得越来越动荡，越来越狭窄了，也越来越密度集中地展示思索问题的繁芜与尖锐。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个人的世界，是世界的，也是个人的。说“花叶”是“小我”，那说“菩提世界”就是“大我”，也未尝不可。世界与我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了，并非非此即彼，而是由此及彼，由彼及此。我努力着，世界会看到我的存在与变化；世界的存在与变化，也一定与我的努力有关。这就是我的“现场”，我把它局部地交给了我的散文集子《风衣》，来主张我既有的立场和思想，让大自然看得见，让大家看得见。这样，我便无悔、开心。我的散文集子要出了，多年的写作努力，总算有个期待，有个回音。

引我喜欢老杜的一句诗，结束我的感怀。“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这本散文集子《风衣》就是我耕耘了近二十年的院子，院子里边有坛花坛草，有野花野草，有蓝天白云，也有风云雷电，还有日夜星辰。走近我，走近我的花叶世界，这里有美妙的春夏秋冬，也有乌云暴雨。尽管我不是一个最辛劳的园丁，但我心向天空，在每个有雨露的清晨或者傍晚，总有一股纯朴的馨香拥我前后。尽管你不甚了解我，但是有散文集子《风衣》——这群蜂蝶为你引路，乡村山野中纯朴美好的风景会被你看到的。有一天，当你读完了这本集子，觉得它挺有意思的时候，那请你在风中矗立一会儿，此时，远方的我，与你同在、同感。

写到这里，屋外的风仍然不止。只不过，阳光已经明媚。夏天，期待来年还是这样银白色的夏天，我已写好了的诗歌集子《望夜空：尽头》、小说集子《罗氏春秋》《碑林微漾》、随笔评论集子《青木小议》等著作，期待与你再见面。祝你安好！是以为序。

第一辑  闽地寻美

崇武访古遇祥云3

与城共鸣   /  6

游永定土楼   /  12

一座正气的山   /  16

一座谦虚的山，桃源洞   /  20

尤溪的明珠——桂峰   /  24

武夷山记   /  29

南岭记   /  33

九鲤湖记   /  34

将军山记   /  36

太城山避雨记   /  37

大洋水记   /  39

融城桃花记   /  41

南少林寺记   /  42

鼓岭记   /  45

鼓浪屿记   /  47

雨季过后去青云山   /  50

末了山端见瑞云   /  53

第二辑  家长家短

山一样的父亲   /  57

母亲想回“家”   /  65

风 衣   /  72

责 任   /  75

风景总在路上某些地方   /  79

娘 家   /  81

小家园记   /  84

后半夜推车记   /  86

夏屋斑驳记   /  88

瓜花秋藤记   /  91

村戏记   /  93

老屋记   /  96

第三辑  飞走了的燕子

飞走了的燕子    /  101

乡村夏至   /  104

向荒野种草   /  106

一封没有寄出去的家书   /  109

骑脚踏车记   /  112

夜 奔   /  114

愿您是一阵风    /  116

小学堂   /  119

村 医   /  123

善 良   /  126

贼有尊严    /  129

难忘的明知故犯    /  132

怀 念   /  134

送 葬   /  136

曾经相知的兄弟   /  139

曾住在石竹湖底下   /  142

向老走去   /  145

外公放假    /  147

神 伤   /  149

折 枝    /  151

止血草    /  153

龙江桥   /  156

东关寨   /  158

西湖美   /  161

牛姆山   /  163

平潭石屋   /  165

第四辑  浅浅古风

吾梦吾村晤歌记   /  169

吾衷秋悲悯赋   /  174

归来日赋   /  176

小山村新雨赋   /  178

斯文小赋   /  180

浩然追魂记   /  182

儒者安仁赋   /  183

墙隅香草赋   /  185

婚之俗雅浅记     /  187

风濡养大地记   /  189

美之丑源记   /  190

不枉此生逐美记   /  194

第五辑  散文诗吟

用心洗去水色   /  197

过会红脸的日子   /  198

回不到家的房子   /  200

忧伤，从山上下来开始   /  202

在刀尖上跳舞   /  203

穿过迷魂阵的人   /  205

看起来很美   /  206

到云里偷梦的人   /  208

为圣战去民间的一个女诗人   /  210

雨落路坡草遇秋   /  212

一朵报恩的塘花   /  214

心 事   /  217

河井相依   /  221

远去的村庄   /  224

渠江吟   /  227

水 歌   /  231

痕迹，隐没在林中   /  249

融城美人   /  253

雨歌田园情   /  257

此时，无声更有声   /  260

十月萤语腐草间   /  263

好奇，最美的含蓄   /  267

快，撕了遮羞布   /  270

梦江南“三霞”   /  273

牧 歌   /  276

去理塘，看天空的城   /  279

从浦城到文成280千米的一个猜想   /  282

守夜人   /  285

美人迟暮，假如爱有天意   /  292

楚湘游记   /  295

成都游记   /  301

鄱阳湖畔的古镇——幽兰   /  311

青白江，成都列车的秘密   /  314

傍读南湖：温故知新   /  316

慢，往转弯消失的路上   /  319

七月，烈日当空。天蓝，云白。山野，一场骤雨过后，绿色正浓。我背上包一个人出发了。南下的大巴在高速路上奔驰。

七月，是出行的好季节。八闽，八山一水一分田。闽地多山，有山便有美景，便有智慧。美景，只有观赏了，才知道它们存在的真意。

我耳朵贴着车窗，听到了窗外偶尔一阵大风呼呼的声音。窗外的山野是那么安详，陶醉！车过了莆田市涵江，风势渐弱，地势渐平，一直坐到泉州市泉港驿坂服务区，我才下车，等了十来分钟后，坐上中巴去惠安汽车站。

惠安汽车站并不大，当我看到几个头戴花头巾、身着斜襟衫、肚脐外露、腰系银链、下身着低腰宽黑裤惠安女在等车的时候，我知道崇武古城不远了。惠安县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惠安女这样的装束，住在崇武古镇的惠安女现在也只有小一部分人还保留着这样的装束。有点激动！和几个惠安女在崇武古镇一起下车后，我步行，直奔崇武古城而去。崇武古城就在崇武镇的东南海滨。

弯来绕去，到了古城墙门口。买了票，进小山门左拐，可见一块大石头上镌刻着“古城石魂”四个字。大石头旁边立着一块“黄吾野诗碑”的碑石，石碑迎游客沿着古城石板条路深入。古城比想象中来得简单。古城墙的花岗岩石缝里长着杂草，让人意味深长。崇武古城是明洪武年间建造的，当初为什么要建造它呢？论排场，它根本比不上长城。论巍峨，它也比不上长城的雄关。它要的是实在的防御。明朝民族英雄戚继光曾在此驻军练兵、抗倭，立下战功，有史料为证。海风很大，烈日灼身。我登上了古城墙，站在炮台旁边，背对着灯塔，凝视前方大海，良久。

历史的硝烟早已散去，远去的轰鸣嘶喊也已碾作尘细。海涛翻滚，浪花层层堆起，像迷茫的往事。古城炮台下沿四块黑色的大理石板上刻有“崇武古城”四个字，初看有点怪异。用黑色石板作称底，很光亮，它和幽幽古城意蕴上似乎有点相突，不过石板上那烫金的四个字倒挺贴切的。站在城墙垛口，我用手抚摸着古铜色炮筒上的凹痕，浮想联翩。很多古迹纷纷作古了，何来凭吊和哀思呢？若不是这烈日刺我眼睛，我愿意和这炮台“共鸣”下去。海风呼呼地刮来，下了古城墙，我感觉背负着“崇武”二字，沉重。

崇武，乃崇尚武备之意。《司马法》有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左传·襄公十一年》有言：“居安思危，有备无患。”崇武古城，是明朝政府在中国几万里海疆上修建了六十多座城的其中之一，当初建造城墙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御外来入侵。崇武这座“丁”字形古城，至今保存完好，是历史的馈赠。我思慕崇武古城多年，如今相遇，思绪万千，仿佛遁入荒原，回到曾经那久久不能安宁的岁月。

惠安县崇武古镇，地处沿海，住在这里的惠安人很爱拼搏，勤劳、勇敢是他们的本色。说起惠安人，其实我最先会想到的是惠安女，惠安女特别能吃苦耐劳。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她们是福建妇女勤劳的一个杰出代表。惠安崇武古城，是一座勤劳智慧的城，也是一座英雄的城，它砥砺风雨、胸怀壮阔。古城里的老民居多是用石头建造的，有坚固、耐侵蚀、耐风力破坏等特点。站在古城墙上看那些老民居，好像已故的老人又复活了。这些老民居能保存多久呢？当乌云和闪电快要来临的时候，最好走下古城墙，躲进老民居，感受一下古镇夏天出其不意的风雨。感受了风雨中古城的美，再撑把伞上古城墙，守望大海。和大海相伴，没有不波浪翻滚的。

从古城墙上下来了，我走向漫长海岸。岸上巨石滩岩，堆叠，万古不朽，卷起千堆雪，如梦幻般迷人。我悄悄地下到这边比较深的海岸边，在那儿戏耍海水，这儿的海水，冰凉、清澈。洗过手和脸，我走上海岸边的栈道。海风仍不停地吹着，凉爽。阳光穿过海防林的树缝，摩崖石刻，缓缓而过，“照像台”“天趣”“天风海涛”“鱼龙窟”“逐浪”等，目不暇接。古镇，无愧于中国石雕之乡，石雕如有石刻所述“出神入化，气势磅礴”。望着浩瀚的大海，我为眼前的蓝天碧水所征服了。在古镇遥远的南海域方向，我突然看到在大海之上出现一朵立体感超强酷似一尊菩萨的祥云，祥云在天边端坐着。“嘟”一声，我拍下了它，心中的善意自然流露。一路游览，看了崇武古镇那么多菩萨、罗汉等石雕像，栩栩如生，我似乎被感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