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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建霞:老街长巷:穿越历史的回响

作者:当代散文 日期:2021年07月27日 浏览:3013 原创

无数次想象脚下正踩着一段古老的历史,抬眼看到的却是升腾起现代化的烟雾。

终于踏上走往老街长巷的路。

柏油路拐一个弯,车,停下。

高大的牌楼下,从村头向北俯瞰,一眼望不到边的老街长巷,盘根错节,都是时间的根须。

初冬,暖阳含蓄、亲切。古意盎然的十里“老街长巷”,少了想象中的川流不息、人声喧哗。静下来的街道上,凝结着黄河滩水汽的润朗和清甜。

顺着长巷往历史的深处游走,老街老巷的每一个褶皱,细细搜寻。讲解员的声音清脆响亮。一行人每一处都听得仔细,看得认真,眼睛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透露老街秘密的墙壁或些许式微的文字,试图于其中,破解被时间啃食的老街长巷的痕迹,细细品味今日老街的岁月静好。

作为利津的文化印记之一,老街长巷不仅是利津的标志性文化旅游景点,也是利津独具特色的非遗民俗艺术主题商业街、利津非遗艺术传播中心,是利津人民物质生活水平快步提高之后,政府惠及利津人民,普及大众文化的民心工程。

穿梭在老街长巷,高大的牌楼,牌楼上浓烈的色彩,以昂扬的气势,桀骜的姿态,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宾朋。

“非遗文化馆”几个字沉重厚实。

历史肯定偷偷藏在非遗文化馆大厅或某个角落。于是,毫无迟疑,我们迈进文化馆的大门。

泛黄的家堂轴子凝结着一个个家族的血脉和情感;历史浓缩在一张张发黄的纸上,浓缩在一张张饱经沧桑的画像上,浓缩在散尽墨香的大字中。

元朝,明朝,清朝,民国,从一张张家堂轴子走过,留下无尽感慨。

用散穗的高粱刮去高粱糜子上的壳,做成的笤把靠在墙角;喜良缘居的大花轿和质朴原始的木制独轮车身披红花,洋溢着丰年人丁兴旺的喜庆。

进一步,在一大堆农具中,我竟找到了童年的美好和无限感慨。

稻谷脱粒的板桶,铁锨、锄头、木叉、铧犁、篓、筢子及各式各样的农具,承载了差不多农耕时代的全部历史,这些历史勒在农民的肩头,沉重且冰冷!与簸箕、笸箩、桶、石磨、石碾、磙子等碾出的农民的生活,贫瘠、坚硬。我的童年曾经安放在这样的农具和生活用具中,让我尝够了苦涩的滋味。

传统手工坊的手工织布机,老门店里的地方酒、南岭豆腐、北岭丸子,炒蟹豆,民间小吃煲其子等,带着原汁原味的烟火气和淡淡的暖意扑面而来。这些东西同样也藏在我记忆的深处,让我对童年的时光,有了些许的怀念。

而今,当贫苦只存在于回忆,除了感慨,更多的是对改革开放的感激,吃水不忘挖井人。

高亢明亮黄河号子,传统乐器老杨琴、样板戏折射出的婆娑迷离,托起乡村的精神生活,于是,我想,只有古代才能写出“东篱把酒黄昏后”的浪漫。

“观罢了纱灯我就观古画,东梁上挂古画爱坏佳人……”长长戏曲唱腔,如一缕炊烟,袅袅婷婷。清脆的扬琴声音,托着唱腔以一种平展的、流动的、鲜明开阔的姿态,在久违的安然中漫溯、漫溯,又蓦然奔向新的前方,交付给辽阔的河流和海洋。

戏者高亢的唱腔钻进入每个人的耳朵,老扬琴贴着耳膜飞翔,时而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时而如流动的山泉潺潺,在裹着秋光的黄河平原上显得如此突兀、明亮、耀眼,好像一不小心就碰撞出心海迷人的浪花。

顺着这戏音去,村口的二层老戏台上,一名红衣的女性村民在唱《秦雪梅观画》的戏,声音里灌满了生活的安稳和富足。

老扬琴戏曲是利津历史悠久的说唱艺术,农闲时,是利津老百姓的主要娱乐活动之一。近几年,随着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村民们演唱扬琴戏的兴趣越来越浓,政府在此基础上,为丰富群众文化生活投资兴建了戏台。戏台建好,成了老街长巷的一道亮丽风景。求知求富求乐,那些原本以务农为生的戏剧爱好者,闲暇之际,由农田的劳动主力转身成为戏台上的主角,老戏台,使得百姓真正成为群众文化活动的参与者和受益者。

粗犷豪放、节奏铿锵的号子声,一下盖过戏台上女子的声音,却是喇叭里放的。一问,才知道,这是黄河号子。

黄河,作为利津境内唯一一条大河。据史料记载,因为黄河多次决口改道,光绪末年,陆路兴起,水运的重要地位逐渐消失,黄河号子失去了固有的依托环境及原有功能,但它那棍棒一样坚硬粗壮的音调,却始终是利津人割舍不下的情怀。我想,那委婉动听的戏曲是缠绵悱恻的日子,而黄河号子就是利津人与大自然不屈不挠的抗争。

又一种声音响起。这声音不是戏音,不是号子,却依旧动人心弦。

“拜别爹娘做新娘,红裤红袄红嫁妆,沿着河岸过村庄。一路颠,颠得俺心头小鹿撞,一路晃,晃得俺心儿直慌张。听说嫁了个好后生,猜呀,猜不出究竟啥模样。新娘子,别着忙,翻过了堤坝就拜堂……”伴着喜庆的大红剪纸,婚嫁民谣把黄河岸边色彩斑斓的生活场景鲜活呈现,好像黄河流淌千年的风雅,波涛滚滚的黄河水也挡不住黄河女儿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最美是人间的烟火味。在古香古色的民俗馆里,我得知,因为这里临河临海,便利的水陆交通和天然条件让永阜镇成为从事煎盐人群的聚居地,永阜盐场随之应运而生。

在清代的180多年时间里,永阜盐场始终是山东八大盐场之首。在即将并入黄河的大清河两岸,遍布着仁、义、礼、智、信五大盐坨,附近的铁门关码头,装卸货物的号子声抑扬顿挫,此起彼伏,呈现一片热闹景象。

周边定居人员不断在大清河东岸的永阜盐场附近抢占高岗安家,取名“南岭子”“北岭子”,随着人口不断增多,逐渐形成分散村落,因呈带状分布,老街长巷由此形成。

老街上有个传说:“章丘七百七、潍县八百八,不如利津县一个东北角(读jia)”,见证了当时这个地方的繁荣程度。

清朝后期,因为黄河改道,永阜盐场被黄河水多次浸灌,以至于滩池全部被淹,历经600余年的大盐场正式退出历史舞台。唯有南岭子至北岭子这片商业高地越长越旺,形成了蜿蜒十里“长巷”。

盐窝镇老街厚重独特的历史文化底蕴,越来越得到政府的重视。为保护老街、传承文化,利津县政府引导、市场运作、社会参与运作模式打造老街,把这个被人遗忘的地方打造成为集休闲、游览、体验、购物为一体的乡土民情旅游地。老手工、老技艺、老作坊等非遗文化沿街落户,点缀了最地道的利津生活的老味道,打响了老街文化品牌,提高了老街长巷的文化品位,改善和提高了当地村民的物质和生活质量,集“游、观、吃、购、娱、住”为一体的老街长巷再现昔日繁华。

现在的老街长巷,以无形的气场吸引着游子的回归和远方的游客。

老街长巷,一抹抹记忆书写了这片土地的年轮,也见证了利津人对黄河滩这片土地的坚守和韵致。

一条老街,一河历史,一方韵味。没能够亲历六百年前老街长巷的辉煌,今天,却在老街长巷发展的巨大变化里,看到了黄河滩生生不息的生长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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